水门
南明河畔,我和母亲坐在朝阳桥下游的不远处休息,身后曾经是我的母校——箭道路小学,也是我们那时栖身的家园。而此刻母子俩歇息的位置,正是当年的水门。
记忆中的水门是用方整的石料砌筑而成的拱形门洞,宛如缩小了的城门。石料砌筑的台阶穿门而下直到河边,形成个小巧玲珑的码头。水门上方的那座小平房,是学校工友颜妈妈一家的宿舍。宿舍的左侧是六年级两个班的教室,右侧是学校的菜园子。
这里有母亲挥之不去的记忆。
“夜深人静,你们四弟兄睡了,我到水门给你们洗衣服”,母亲望着眼前静静流淌的河水对我说:“每一次,我都会听到颜伯伯在石坎上大声抽叶子烟叭咂叭咂的声音,或者大声咳嗽,或者用烟锅使劲扣石坎故意弄出的响声来。
颜妈妈这时就会大声责怪颜伯伯,‘老者,你不睡觉还要抽烟到哪个时候?’颜伯伯并不答话,依然叭咂叭咂地抽他的烟、咳他的嗽、扣他的烟锅。
后来,我们搬离了箭道路小学,颜妈妈才告诉我,颜伯伯对老伴说,可怜宋老师一个人拖四个男娃娃,半夜三更还要到水门洗衣服。这里以前死过五个投河自尽的人,你不要告诉她,免得她害怕。我在坎上抽烟陪陪她,增加点阳气,给她壮壮胆。
多好的老人啊!可惜他走的时候颜妈妈没有告诉我,我应该去给他老人家烧烧纸的,应该去给他老人家烧烧纸的,应该去……”母亲喃喃地叹息。
我非常理解母亲。即使在患脑萎缩疾病缠身的今天,依然念念不忘当年默默关心和帮助她的好心人。
“受人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”是亘古不变的古训,即使无法相报,心存感激永志不忘至少是应该做到的吧。
2011-9-1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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